高名潞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





高名潞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
 
 
资本在中国就是“官商合流”
人物:高名潞+朱其
时间:2009年5月
地点:北京亮马嘉园 
整理:丁晓洁 

    朱其:最近五、六年,艺术的生态,好像确实跟80年代末90年代初不一样了。我个人感觉现在当代艺术在价值观上,在很多事情跟“85新潮”没有什么连带关系。也就是语言脉络和形式脉络还有点联系。

    高名潞:现在这个生态当然完全变了。生态主要还是市场,或者是资本。我认为资本不是讨论的东西。因为资本这个东西,你讨论不讨论,无论你怎么样它都存在,它都会进入,它会进入任何领域,它是无处不渗透的。

    所以当代艺术排斥也好,接受也好,这根本不在讨论范围之内。要讨论的是什么呢?要讨论的是你自身的艺术应该建设什么东西。这个“建设”一方面是长远地从历史一直到目前、未来,这种艺术体系在美学上、哲学上、艺术的语言上,它的一种体系性。再有一个就是这个东西不能变成一个学究性的东西,必须得和当下的一种激情,和当下的一种?shy;验结合起来,才能转化成新的东西。这个东西才是我们真正要关注、要建设的。在建设这个大前提之下,资本可用的就用,资本要破坏我们的,我们就要排斥,就要躲开,要为我所用,要以刚才那个为主,资本为辅,是这样的。资本有没有用?当然有用,当然把资本看成一个主要的东西就错了。所以我认为,你对资本进行讨论,根本就不是讨论的问题。

    同样也是这样,你说市场健康不健康?资本到底怎么样?这个东西,当你的建设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,你有了一定的自信、有了一定的力量,有了一定的平台,有了一定凝聚力的时候,资本自然就进来了。

    朱其:这个观念还是群体本身没有把握能力,很多人,包括“85新潮”过来的一些艺术家,现在很多都是价值观发生了变化。以前他愿意和主流保持距离,批判现实。现在他更愿意进入主流社会。

    高名潞:如果说讨论资本的好与坏,讨论市场怎么样,讨论艺术与市场的关系。当然不应该有这种歧视,但主要是针对二、三流艺术家。因为二、三流的艺术家也是艺术界的大部分,他们主要受这个左右。真正的艺术家,根本不受那个左右。而且在任何时代,不管是政治的、还是?shy;济的,还是什么样的东西,这样的艺术家永远是要寻找自己独立的东西,不用为他去担心。我们之所以现在要讨论、要担心,主要是这一大砣子,这一大砣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。因为资本和市场进来以后,它就要对你的社会地位进行整合。那么有一些以艺术的名义进行社会阶级身份的转化,他从一个穷人变成一个中产阶级、高级中产阶级,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,可以,挺好的。就像我们做一个手机店和开一个艺术家工作室没有什么区别。只要他自食其力,不违法,最后成功了,富有了,可以。但是我们说的是要建设那个东西,最终指的是上面的。所以精英这个概念,还是需要的。法兰克福学派,它是精英,这个社会需要这样的人,他不顾那些东西,那些东西他视而不见。他就是要超越这个现实,超越这个社会,超越那些实用的和运作的东西,最后能不能升华,这个才是我们艺术界现在亟待要做的东西。

    我现在也是这样。其实我最近搞“意派”,搞这些东西,是这么一个大目的,有这样一个愿望。至于做得好不好,我认为我个人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做成什么样的。如果说有那么一批人,大家说:这个东西做得好,进行讨论、进行批评,我们能不能一起做,例如法兰克福学派互相之间也有辩论、争论,最后形成一个整体了。所以,我觉得这个才是现在中国当代艺术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。

    如果简单地回答现在和80年代之间怎么进行比较?实际上,我们再看萨奇,萨奇那个展览的题目叫做“ Art From China'exhibition at the Revolution Continues(革命在继续)”,然后我给艺术杂志写评论,我说是Revolution还是Corruption(到底是革命还是腐败)?这是一个问题。你也可以说它是革命,也可以说它是腐败了,前卫已?shy;腐败了。因为前卫不再发生前卫的功能,但是他还把它供在那里,他认为中国从大洋彼岸这些艺术还是在发挥着革命的作用,那简直是滑稽。而且这个英文特别逗The Revolution Continues,这个概念还是挺有现实性的。

    朱其:我觉得现在有两个中国当代艺术:一个是西方人想象中的中国当代艺术;一个是我们自己认为的中国当代艺术。从90年代以后,一直有两个艺术史存在着。

    高名潞:我们的艺术史写得不充分。

    朱其:我们的传播力不够,而且对这件事情本身的分析也不够。

    高名潞:对,有局限性。比如我们集中地探讨这些问题的力度不够,还有凝聚力、平台不够。还有一个我们怎么把它转化成英语或者国际、欧洲的语言更不够。所以说现在研究的平台,我是深深地感到了,就是不能指望官方。所以我们要给文化部说这件事,我跟你说官方根本对当代艺术从来就不重视。当他重视的时候,?shy;常是走向一个错误的道路。

    朱其:我觉得当代艺术合法化是很糟糕的。就是半调子的合法化比不合法还要糟糕。

    高名潞:是还要糟糕。

    朱其:还不如不合法。

    高名潞:中国的双年展就存在这个问题。

    朱其:像这次威尼斯国家展卢昊也去做策展人了。整个双年展已?shy;变成“和稀泥大会”了。

    高名潞:最典型的是“北京双年展”。

    朱其:我下半年坚决不再参加这种“官方当代艺术”、“和稀泥大会”。

    高名潞:学院本来是当代艺术的一个研究基地,但是看看我们的学院,有多少当代艺术的研究所,有多少这方面的研究机构,简直是太少了,基本上没有。像浙美有那么一两个系比较侧重于当代艺术的探讨,中央美院有那么一个系,就不错了。根本就不支持这方面。

    朱其:现在好比“辛亥革命”以后,各个阶层,各个省都先后拥护共和。当代艺术就是这样,人人都说:“我是当代艺术”。这个旗号已?shy;成功了,但是这个旗号就是抢着用,实质性的内容已?shy;是鱼龙混杂了。

    高名潞:中国目前正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。因为这个时期,你是热点了,受到关注了。就像我们去年在伦敦的时候,人家问你“你们的逻?shy;是什么?你们得有自己的特点,你把你们自己当代艺术的逻?shy;,中国当代艺术到底是什么?给我们说清楚。”

    朱其:内外条件已?shy;具备了。但是这个内外条件是否支持真正的精英群体是现在的关键问题。
    高名潞:对,这是一个关键问题。我感觉现在政府方面打着这个旗号,主要关注的是“文化产业”。

    朱其:胡锦涛说过下一步就要振兴文化产业。这下真的要变成“圈地运动”了。

    高名潞:搞笑的是文化产业在西方一直是受批判的,一直是被知识分子批判的。就是“Cultural industries”,像本雅明、阿多诺,像法兰克福学派等很多人都是把文化产业和前卫艺术、当代艺术作为对立面。我们这儿倒好,文化产业成为一个什么了,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中国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现象,当资本来了,就是说复制、工业化这种东西进入文化的时候,正好和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体制进行合流了。是不是共谋或者是共犯,这个概念都可以讨论,但至少是合流了。但是资本主义,凡是以资本为主导的系统当中,这个东西反而是要排斥的。它把它作为一个对立面,没有这个敌对的状态的话,当代艺术就不能健康生存。这在西方是主流、主导性的一个评价。

    但是在中国现在非常有意思,它变成了一个赞美,而且资本好像来了以后,我不知道?shy;,好像是吕澎持这种观点,好像资本就是一个自由。但是在中国的情境当中,这个资本恰恰相反。资本来到中国恰恰和国家体制进行共谋,反而把中国当代艺术扼杀得更加彻底。

    朱其:我觉得中国实际上是资本依附权利,人依附资本。然后权利通过资本来控制人。因为艺术是人创造的,所以现在人也被资本所控制,艺术也被资本控制。

    高名潞:对。资本是什么?资本在中国和国家是一体的。举一个例子来说,艺术家不管怎么样还在那儿?shy;,他有?shy;室,不管雇人或者怎么样,至少他会?shy;出作品来。那么官僚马上几百万、上千万、几亿就入口袋了,连做都不做。这个相比较,资本哪一个更自由?官僚那个更自由,比艺术家更自由。这个东西好不好?是给人自由了。

    朱其:如果政治现实不解决,任何市场?shy;济都会变形的,因为最后形成了资本对权利的依附。在西方资本有相对独立性,但是中国的资本是没有相对独立性的。

    高名潞:没错,这个说得挺好的,资本是依附在体制当中,依附权力的。

    朱其:你要在中国做生意,你不依附于政府系统,根本拿不到什么大项目出来。这是中国的思维。 

    高名潞:官商合流。在这个时候,又回到刚才说的那个精英。其实什么是精英?精英无非就是能够意识到什么东西,我们说的知识分子精英,倒不是说那种“精英”,其实还是用“独立知识分子”比较好一些。独立知识分子的立场,独立立场。刚才我们所说的那样一个系统,然后还能够建设出一个东西来。当然了,至于体制的改变或者是什么的改变。这个东西,第一,它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。第二,中国的历史、中国的现实特别复杂,不是说一夜之间就能够改变得了的。所以说出于独立、出于良心、出于社会责任感,有的时候会搞得你心力交瘁,非常复杂。

    朱其:可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前卫艺术群体像中国这样,那么渴望合法化,好像合法体制建立起来了,市场体制建立起来了,就能够自动带来一种创造力和精神力量。吕澎的观点就是这个意思。好像一个体制形成了,万事就没有问题了,能够保证创造力。其实任何体制都是靠不住的,还是在于知识分子的个人道路,没有一种体制是能保证什么的。无论是西方的、?shy;湖的、市场的和官方的。

    高名潞:因为文化建设本身就是为了理想主义的。

    朱其:我觉得您有一点提得挺对的。就是像抽象表现主义,只能是成型了,然后体制来承认你的成果。但体制不能去培育一个?shy;来边缘的东西成长,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    高名潞:对,干不了这件事情。

    朱其:只有你自己成型了,体制来承认你。体制只是起到了这个作用。可能中国过去十年,大家太渴望被承认,你自己又没有完全凭自己伟大作品的力量获得真正的承认。所以过去十几年,第一,是太在乎西方人的承认;第二,是太在乎中国主流的承认。

高名潞:还有市场的承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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