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批评的新时代?
即将过去的2007年,批评界冒出了诸如“新批评家”、“第四代批评家”、“青年批评家”等名词。从重庆到广州,再到北京,新批评家们频繁出场,开始和老一辈共唱一台戏。这些名词的出现,使我们不得不联想到当代艺术中“70后”、“80后”的情况。十分有趣的现象是,新批评家们似乎对他们同代人的艺术并不满意,比如对“卡通”、“70、80后”概念的批判就显示出了这代批评家的立场。然而,当我们对“70、80后”的卡通化、肤浅化、果冻化进行批评时,应当明白自己也正在被归入以“代”为标准的范式之中。必须承认,我们无法摆脱这种规定,因为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时间,但我们却能改变由如此规定带来的所指。好在老一代批评家并没有像对待艺术家那样,总结新一代批评家的群体属性,而是给予厚望,并为新一代创造着出场机会。正是由于机会的增多,媒体门槛放低,更多人得以发表自己的言论。但话语膨胀却造成一种假象:批评的新时代到来了,新批评家可以独立了!


确实,在近一两年,由于网络的发展,艺术媒体的增多,批评话语中多了很多年青人的声音,批评家研讨会,也有了几个青年人的位置,这都不容否认。然而在老一辈披荆斩棘当先锋时,是否就意味着我们新一代就没有行路的障碍呢?我想答案必然是否定的。对于新一代来说,被推上批评家的舞台必定是好事,因为得到了别人的承认,“身份焦虑”可以暂且得到缓和。但逆向思考一下,我们也必然会发现,机会的增多给我们带来的仅仅是一时的“身份”满足,进一步就是更强烈的“身份焦虑”,因为舞台上的竞争更为激烈。这也意味着,谁能够战胜自己内心深处的“身份焦虑”,谁就能成为最为成功的新批评家。我们都会用一句俗话,叫“看谁能笑到最后”,这个道理对于新批评家来说也同样生效。面对现状,我们只能说出现了一些新批评家,但不能认为他们已经形成可以与上一代并行的一个群体,因为他们远远没有成熟。批评不是一碗“年青饭”。很多年青一代都误解了批评的概念,以为在网上找一人大骂一通,这就是批评,有的以为自己给艺术家写了几篇文章,就可以算作批评了。但是,批评远远没有这么简单,要不然老一辈们为何从年青就一直谈批评,谈到白头还在谈批评。所以,批评所需要的深厚的学术基础,恐怕是对新一代批评家最大的挑战。这直接涉及到了批评家的判断力问题,如果没有足够的理论修养,新一代批评家就不可能形成自己的价值判断体系,更谈中国批评方法论的建设,以及批评的学派性。最后就导致一种“无知的自信”——我用我自己的方法论。因为他根本就不清楚批评史上有什么学派。这种盲目的自信和另外一种态度恰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即认为“学海无涯”,自己一定要去“苦坐舟”,学到一堆西方的原理论,但悲哀的是,这些理论与自己从事的批评没有任何关系。正确的方法似乎是批评实践与理论学习的互动,但这也仅仅是一种理想的状态,现实则往往顾此失彼。很多人认为从事批评就一定要进行策展,并将此作为判断一个新批评家成功与否的标志,其实不然。批评家与策展人身份混同的观念来自于上一辈的实践,所以上一辈也往往将两者捆绑在一起来看待年轻人,但我们为何不尝试区分两者呢?策展本应是批评家理论发展到一定阶段而进行的实践,而不是一项任务,一笔订单。但现在的商业画廊也好,空间也好,往往打着推出新人的口号邀请青年人从事策展。有人邀请当然是好事,但是,其中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则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。青年批评家为了实现自己的理念去找空间进行合作,这样的展览往往与批评家的学术理念具有较高的一致性,也是比较成熟的展览。反之,当艺术空间主动邀请青年批评家时,展览的效果可能恰恰相反。机会与某一成熟的策展理念相和,也是一种理想状态,现实操作往往并不如意。


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新批评面临的语境的变化,比如创作潮流的转变、网络的兴起,媒体的增多,艺术空间林立等,但是,我们并不能因此就断定,批评进入了新时代。以前就有过错误判断了批评转向的例子,早在2005年底招开的“当代艺术的社会学转向”研讨会中,组织者就认为艺术已经进行了社会学转向,那么我们批评就要跟着进行社会学转向。他们没有注意到艺术创作和批评的对立性关系,也没有意识到艺术虽然进行了社会学转向,但是,真正好的艺术作品都是在于表达人的深层次心理,它是深沉的,是不快的,是有一定伤痛感的,即使再怎么社会学转向,它的本质没变,变得只是语言,是形容词后面的名词。所以,就前者来说,他们逐渐走向庸俗社会学的范畴,认为艺术是对社会的被动反映,卡通就是这种理论的产物。同理,在批评中也存在庸俗社会学的逻辑。只要反映70后、80后嬉戏、调侃、卡通的艺术,批评就要跟上,因为批评的任务就是紧紧盯住最前沿的,最新的艺术动向。这种“新之崇拜”的意识不仅没有推动批评的发展,还放弃了批评的反思功能。新批评家虽然面临与上一辈完全不同的社会上下文,但是批评的严谨性、学理性以及批评家应具有的高尚人格是不能改变的。


批评的新时代是否到来,不在于中国出现新批评家的多少,而在于批评在实践中是否针对自身取得了突破。近几年来,王南溟是“骂派”批评成功的范例,但是,不是任何人都能走王南溟的路,在看到他成功的同时,更应该注重其批评背后的理论架构。青年批评者往往仅看到“骂”字,而抹去了背后的理论成分。青年批评家的出现,并不一定意味着中国的批评有了多大的改善,其只不过表明中国又多了几个从事批评的人而已。中国批评至今还存在局面混乱,没有学派特征,没有自己的批评话语体系等缺陷,青年批评家只有改善了这些不足,才能将批评推向一个新时代,而不是仅满足于策划几个展览,写几篇不痛不痒的文章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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